北京注册会计师协会专业技术委员会近日举办财务舞弊识别与应对座谈会，邀请监管机构、学术界专家，以及辖区事务所代表参与，通过开放式跨界交流，帮助会计师事务所更好地贯彻职业怀疑原则，有效识别财务舞弊，提高审计质量和执业水平。
“与会嘉宾的充分讨论、观点碰撞，形成了对财务舞弊识别与应对的系统观，呈现出反舞弊的立体化效果图。”北京资产评估协会副会长、北京“两师”行业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汪宁表示。
提高执业能力应对复杂现状
“从证监会的处罚案例看，公众公司的财务舞弊动机越来越多样化，涵盖上市、挂牌、债券发行、并购重组、持续披露等资本运作的全方位、各阶段，造假的情节及危害后果也愈发严重。” 北京注协专业技术委员会委员、北京证监局会计监管处处长张琼表示，当前，舞弊手段越来越复杂，呈现出内容全链条化、形式多样化、领域多元化、技术高科技化等特点，系统性、隐蔽性、持续性造假案例屡见不鲜。
这一观点也得到一线审计人员的普遍认同。据了解，北京注协专业技术委员会此前设计并发放了财务舞弊识别与审计应对措施调查问卷，并将其作为本次座谈、研讨活动辅助的研究手段。
致同专业技术部合伙人万思宁介绍，从舞弊高发领域和舞弊手段方面看，受访对象认为非国有上市公司舞弊风险比较高，其次是非国有的非上市企业和其他公众利益实体。两种最典型且常见的舞弊手段（构造交易和资金归集）都与关联方有关，刚好对应编制虚假财务报告、侵占资产的两大舞弊类别中最具代表性的方式。直接修改财务数据或涂改原始凭证、截留销售回款形成账外循环等“简单粗暴”的造假方式已经不多见。因此，在执业中应更加重视应对关联交易形成的特别风险。
由此可见，提高事务所和注册会计师应对财务舞弊的执业能力至关重要。
北京注协专业技术委员会主任、致同专业技术主管合伙人邱连强表示，在零容忍、强监管的执业形势下，注册会计师应勤勉尽责，不断完善审计方法论和执业程序，持续提升职业判断能力，坚持维护社会公众利益。
正值年审期间，张琼也对中介机构提出三点期望：一是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与监管部门齐心协力做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参与者、推动者和践行者，力争让财务舞弊无所遁形；二是加强合规意识，遵循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坚持依法、依规执业；三是加强风险意识，持续强化质量管理，识别各类业务风险，完善客户筛选标准，从源头控制舞弊风险，时刻保持职业怀疑并积极应对。
“理论+实务”助舞弊识别能力提升
目前，财务舞弊识别与应对在理论和实践中均取得一定的有益经验。
通过梳理财务舞弊预测的理论研究经验，中央财经大学会计学院院长吴溪表示，过去二十余年，财务舞弊预测的学术研究算法从专家评判到统计方法，再到各种机器学习方法；特征变量从定量财务数据到文本、图片、音频、视频等非结构化数据，不断尝试新的训练方法。
“但是，财务舞弊预测的方法论受到一系列重要的挑战。”吴溪认为，舞弊预测方法中有必要融合理论和商业逻辑提升识别能力，基于专家经验与统计模型进行互补。在实务中，可以多种方法结合任何维度，发现重大异常迹象都值得深入探究。
针对财务舞弊识别和应对的具体措施，此次调查问卷分析结果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从事务所层面来看，一是事务所上线舞弊识别应用系统，并提供同业对比、财务信息与非财务信息对比分析和舆情检索等功能；二是建立反舞弊团队，成员包括法务会计、信息技术专家等；三是建立事务所内部的共享中心有利于控制审计程序执行过程，提高效率。
针对反舞弊团队的建设，安永法证及诚信合规业务合伙人张毓敏介绍，反舞弊团队在事务所主要具有协助审计支持的工作和对外承接跟财务舞弊相关的调查工作两个职能。
针对具体操作程序，她介绍称，在决定开展独立调查后，首先，基于指控的具体情况，董事会可成立特别委员会或调查小组；其次，公司在确认调查范围时应权衡调查的广度和成本效益，适当处理指控，征求外部法律顾问或法务会计师的意见；最后，将调查结果向股东和公众进行披露。
“通过大数据分析、原始交易文件审阅、电子数据取证与审阅、多方访谈、实地走访和公开信息调查等多种调查程序，可以客观、严谨地还原交易真相，评估对财务报表影响，以满足监管机构对于独立性和专业性的要求。”张毓敏强调。
在识别舞弊迹象途径上，较多受访对象认为不能局限于未审财务报表，需要财务数据与业务数据、内部信息与外部信息、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相结合。在项目组层面的应对措施上，超过70%的受访对象认为应加强函证程序控制，特别需要注意被审计单位在客户、供应商内部安排人员应付函证；超过70%的受访对象认为参与访谈的执业人员需要有一定从业经验；约40%的受访对象认为计算机辅助审计的数据分析是应对“刷单”最有效手段。
强化智能化工具应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邱连强表示，在数字化转型时代，注册会计师只有练好内功，主动拥抱新技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应当主动利用研究和应用大数据分析工具提升项目组的反舞弊审计能力。
毕马威中国信息技术审计主管合伙人董常凌对此表示赞同。他表示，运用新技术手段实现对业绩的全面分析、确保披露信息的真实性和有效性，已经成为各利益相关方的共识。
作为更全面、更深入、更准确的审计手段，信息系统核查的核心是对业绩真实性的验证。
董常凌解释道，信息系统核查赋能审计各个关键环节，是以信息技术手段“全面验证”业务、财务数据，做到对主要业务环节的“全面覆盖”、对全部舞弊风险的“全面识别”、对所有异常情形的“全面排查”。核查的流程主要包括结合上市公司的运营特点，设计信息系统反舞弊验证方案；核查数据质量和可用性，进行数据的清理和清洗；开展核心指标的分析、反舞弊测试，最终形成差异化分析和结论。
在审计工作中，核查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同时，各市场参与主体亟需一个全面、便捷以及智能化的工具以帮助其发现舞弊风险。座谈会上，与会专家还介绍了智能化效率工具。
“在智能时代，财务舞弊可以被更多地预见、预防。因此，对非财务数据的充分利用确有必要。”厦门天健财智科技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厦门国家会计学院中国财务舞弊研究中心联合主任叶钦华及其团队主要围绕两方面开展舞弊研究。一是构建可以标准化、规则化的舞弊识别模型，二是在研究舞弊手法的基础上尝试数字化的应用。
反舞弊的数字化应用中包含三个层次的内容，即把专家经验、审计经验、尽职调查经验提炼为经验规则化；把大量的非财务数据进行低成本处理，高效实现数据的结构化；考虑把专家经验和数据整合成为可以人机结合的一套系统。
目前，天健财判的财报可信度模型已上线300多个组合规则，同时开发非公开数据的一键智能导入、智能获取行业可比数据、智能报告生成及异常预警等功能。
致力于解决评价不全面、识别效率低、结果不直观、经验不共享等问题，信永中和会计师事务所开发了信弊查系统，赋能该所审计板块财务舞弊风险识别能力以及质量管理系统建设。
“信弊查系统与天健财判的功能类似，但主要区别是更加偏向一线审计人员操作的便利性，可以在事务所内部独立完成财务舞弊迹象的筛查。” 信永中和会计师事务所主任会计师颜凡清介绍，信弊查系统按照承接、风评、实施三个舞弊识别阶段，进行三个维度设计。通过舞弊风险要素识别、指标偏离分析、案例智能拟合三个视角,将内、外部专家经验整合到系统中，运用互联网、大数据、机器学习等先进信息技术手段实现财务舞弊风险识别的可视化。舞弊模型框架包括数据采集、数据筛选、模型构建。同时，提供案例拟合功能，输出的舞弊报告按照高度怀疑、中等怀疑和一般关注输出不同等级的分析结果。
除了借鉴专家经验，易懂系统还通过监管机构的发函和违规处罚构建从外部监管和内部监管的审计标准，通过这个标准统一建立数据化的平台，指导内部人员实施的合规性。
深圳价值在线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苏梅表示，易懂系统的财务舞弊识别架构包括专家经验和AI模型。通过AI数据提取违规案例处罚，通过指标体系模型及指标对应的评估模型、数据支撑，对评估模型内的指标、指标权重、指标阈值进行定性、定量综合计算，最终得出风险监控评估风险预警。
苏梅提醒与会者注意，数字化审计工具在整个审计工作中仅起到辅助和便利的作用，并不能够完全替代人工判断，也不能大量减少审计人员投入。
此外，为更好识别财务舞弊，不少业内人士期望监管机构给予指导和支持。比如，进一步加大对造假的惩处力度，严格监管低价竞争行为，改进资本市场现行委托制度。
汪宁表示，座谈会形成的丰硕成果对进一步拓展反舞弊思路、丰富反舞弊路径，具有很大的启示作用。希望委员会在为会员深化专业服务的同时，进一步加强与监管部门、高校、企业的“四方联动”，以专业技术为纽带，为实现精准监管、推进产学研相结合、促进专业服务的供需对接架起桥梁。
